着皇帝祭天祭祖时才会拿出来戴。再有的唯一的例外便是多年前她的长子璟宗娶亲那日。
宣读诏书毕,皇帝感到胸口一阵闷胀,用力稳住了身体喘息几口,将昔日从璟宗手中收回的、象征着太子权势的金印交到了晏珽宗手中。
“为先人守疆土,奉万世之基业。珽宗,祖宗打下的江山,今日就交到你手中了。从此以后你手里拿着的就是真正的帝王笏板了。”
晏珽宗深深望了一眼奉极殿里的牌位,再度拜了下去。
“儿,必不辱命。”
皇后的脸都快绷不住了,还是说了两句场面话:
“承天景命,殷忧道着,居域中之大,要善始克终,方保无疆之休!”
……
回宫时,帝后二人同乘龙撵。
侍从给皇帝取下了他头上象征着帝王威严的十二旒冕,皇帝歇了歇气靠在皇后身上同她说了些话。
“淑合啊,这段时日以来,孤已然备感神思衰竭、心气不振。果然岁月不饶人,一过耳顺之年,孤……”
陶皇后嘴角的笑意一僵,恭顺奉承了他几句:“可是陛下明明正当盛年。昔年汉武帝六十来岁还能再添一子刘弗陵呢,陛下何必出此伤感之言。”
皇帝以手覆面,笑着摇了摇头:
“多日常梦先祖事,也见了汉武明皇晚年的衰政,孤实则早已无心朝政了。到了年纪,该放给儿子的权、就该放给他们,否则死死攥在手里、日后也还是到他们手中、自己年老昏聩了干不出什么好事来,徒惹得史书里一身骚!
唉,我如今的身子,能不能熬到婠婠出降那日还两说罢……”
陶皇后很想趁着这个机会极力劝说皇帝早日为婠婠完婚,按她心里的想法是最好赶在皇帝崩逝之前解决了婠婠的婚事才好。可是想到昨日晏珽宗的疯癫嗜杀之态,她还是没敢说出这话来。
“那陛下就歇歇,将养着身子也好,妾会永远陪在您身边服侍您的。”
她最后只能这么说。
……
皇帝快不行了。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他开始有意地放权,让皇太子为他处理朝政,也很少再理会那些呈给他的密折,反而全权交给太子一人处置。
他现在重视的事情是惜命。例如说今日的立太子大典结束之后,他便累得气喘吁吁,去皇后宫里用了午膳随后就在皇后的侍候下罕见地睡起了大午觉,直睡到黄昏才起。
外头的宗亲、文武百官们、所有的场面活全交给皇太子一人应付处理。
因为要陪着皇帝,所以陶皇后也抽不出身去探听婠婠的消息,对自己女儿的处境一无所知。
……
夏日午后的阳光刺目逼人,照在奉极殿内的黑色地砖上犹如碎金一般耀眼。
不过为了供奉祖先和一些有突出功勋的臣子,殿内冬奉炭夏奉冰,冬暖夏凉还算宜人。
此刻殿内只有她一个人。
婠婠跪在蒲团之上虔诚叩拜祖先,凤冠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微响动:
“宗女晏稷悟,不仁不孝不忠……愿乞祖宗庇佑,扶本正元,让我魏室江山不至拱手送于他人……”
“哐当”一声,代表着魏室无限尊荣的奉极殿大门被人一脚踹开,随后又是砰地一声,门又被人踹的关上了。
婠婠吓得浑身一阵哆嗦,可硬是强撑着没有回头去看他。
“晏稷悟,你当然不仁不孝不忠!
你不仁,明知道你是属于我的,还故意去和陶霖知暗送秋波私有往来,想来就是故意激我去杀他吧?这是你对你大魏的子民不仁。
你不孝,你不愿同我交合欢好,不愿和我结发恩爱,反而还想着让我娶妻生子,是存心将你魏室江山传到旁支手中混淆血脉,你对你祖先、君父不孝!
你不忠,是对我不忠!一而再哄我诓我、说要和我好好过日子、一心一意待我,结果骨子里是个离不得男人的、我才走了几日就要和外头的野男人私有勾结,你眼中有过我、有过我们的誓言承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