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饭碗放到地上,给青岚磕了个响头。
青岚没想到他会对她行大礼,忙让他到车上说话。
“我记不清你的名字了那日,你可是认出了我?”青岚问道。
“大公子,小的姓蔡,单名一个平字。那日您在马车上,我就觉得是您,却也不敢认……”
青岚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便坦然一笑:“此事说来话长,你能否帮我保密?”
蔡平一怔,他果然猜对了,大公子真就是个姑娘,难怪长得这么俊,笑起来这么甜。他脸颊有些发烫,忙点头应下。
许多话不好当着车夫的面讲,青岚便不再问。等到了南货铺,刘管事让人给蔡平端上些店里给伙计做的饭菜,青岚让蔡平吃完再谈。
蔡平确实饿了,也顾不上旁的,他们饥一顿饱一顿,有的吃就得拼命吃。
青岚坐在一旁细细地打量他,十分确定他就是当初在校场抬放兵器的一个小兵。只是如今,他太阳穴和两腮都陷了下去,要不是他脸还算干净,估计那日她都认不出他来了。
父亲最见不得兵将一副懒散相,军营里从上到下,都要坐立有姿,仪容齐整。难为蔡平做了乞丐,都还没忘了这些,往乞丐堆里一站,简直是鹤立鸡群。
等蔡平吃饱了饭,青岚才细问他是如何流落到了京城。
蔡平的眼眶又一阵湿润,他从凳子上站起来,又跪倒在地:“大公子,小的对不起将军……”
青岚的心好似被撕扯了一下,让他细细讲来。
她发现,蔡平虽不知父亲与布赫的计划,但对事发当日的描述和她已经了解到的颇为一致。
父亲那日召集了各所的新兵,带出了城,按与布赫商定的计划埋伏在墨月岭,用计逼新兵里的细作出手,又将那细作擒住。
“……我们回去的路上,经过关外那片竹林”蔡平接着讲,“竹林里突然有人放箭,那箭一根根密得像下雨似的。小的这群人,从没上过战场,那时更是一点防备也没有,没一会的功夫,就倒下去一大片。小的身上、腿上挨了几箭,也倒在地上。
“那伙人放箭之后,又骑着马冲出来,横劈竖砍的,见人就杀。有的人没死透,他们就再扎几刀。小的躺在地上,就见兄弟们一个一个地躺倒,有的脑袋都搬家了……
他说到一半,呜咽起来,抬胳膊蹭了蹭眼泪。
“有好几个月,小的一做梦,就见兄弟们都躺在地上……”
“我爹呢?那时可还活着?”青岚忙问。
“小的那时躺在地上装死,眯着眼睛看到将军一人敌他们三四个人。后来有个人唤了将军的名字,将军一愣,那人从背后捅了将军一刀,将军就从马上摔下去了……小的当时太害怕了,等那伙人一走,小的就把箭尾巴折断,自己跑了……也没能给将军收尸。”
蔡平说到这,又跪下来给青岚猛磕了几个响头。
青岚听得喉咙发紧。难怪他之前说对不起父亲,见了她的面就磕头,竟是这么回事。
“……你可看清那些人的相貌、打扮了?”
蔡平摇头:“他们都蒙着面,衣着打扮都跟寻常人家差不多……哦,小的想起来了,当时有个人对那个捅将军一刀的人说:‘你行啊,我还怕你下不去手呐。’”
青岚心里咯噔一下。
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有什么事下不去手?除非给父亲致命一刀的是他熟识的人。那么会否是出博口中他们藏在蓟州卫的人?她先前一直想将此人找出来,却无从查起。
“那杀我爹的人可回了他什么?”
“那人没说话。这伙人来得快去得也快,自始至终,小的就听见了那一句,还是宝坻口音,所以小的还记得。”
青岚叹了口气,宝坻有许多人擅拳脚,来京师做护卫的有不少即便加上这条线索,蓟州卫的奸细还是不好查。
“若是让你再听一次,你能否认出那时说话之人?”
若能认出那人,也就能找到幕后的凶手。
“……光靠声音,小的恐怕会认错人,”蔡平突然想起一事,“但是那人手背上有一道长长的疤,从手指缝一直到小臂。”他在自己手背上比划了一道,“他们拿刀在地上扒拉人,我才看见他那道疤。”
青岚默默记下那疤的位置,有了这道疤,找起人来应该更容易些。
她突然想起一件极重要的事:“你刚刚说那伙人一走,你就逃了,你逃的时候没有旁的人出现吧?”
蔡平不知她问这话的意思,只是愧色更甚:“小的胆小如鼠,都不敢去查看将军如何,就自己跑了,小的实在该死……”
青岚点点头。后来一定有旁人来,将父亲运走了,以旁人的尸体冒充父亲。可如此大费周章,究竟有何目的?她有种感觉,这个移花接木的人,很可能是善意的,因为他若怀着歹意,那全没有必要如此大费周章。
她又问了问蔡平后来的事。蔡平当时身中数箭,却都未伤及要害。他怕回去会被当作逃兵,受军法处置,便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