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缓缓迈开步挪着堆砌围墙的桌椅走入围墙内,他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四处堆满灰色的布,白色的粉末与桌椅四散,那尸体横七竖八地倒着。
王升走到一个尸体身边,他屈下身将那人的头一掰看着他的脸,抬起另一只手一挥说道。
王升(中年)李管家,你记一下,这些人的家眷,我们是要给他们补偿的,如果这些人的家里失去劳动力,就每个月拿出一些给他们补贴家用,简艾典,三十岁,汉,死于一九二五年八月,住龙唐村,家里算上他三口人…
李九吝一点头,他连忙从兜里拿出一个本子,他将本子一翻抽出笔在本子上跟在王升身后写写画画着,他不时一抬头看着王升的嘴巴一张一合。
王断红蹑手蹑脚地走到那白色的建筑前,她的手贴着墙壁缓缓向前走着,她走到工厂门后眼珠左右动着,她微微侧身探出头看着。
王升走到一个尸体旁,他蹲下身用手轻轻将那尸体的眼睛合上,李九吝走到王升身边,他低下头仔细看了看。
李九吝这个人我认识,他叫禾祥易,当初就是他找到我给他安排活计,我问他会干什么他就说自己会唱戏,我说这行当没有,我们不缺唱戏的,他又紧接着说,之前在镇子里的米铺干过账房,我就同意让他去工厂当账房了…其实我一开始并没有很爽快,因为账房这种活计很好找,他几乎要给我跪下…
王升看着手上的血液,他一皱眉侧过头望着李九吝,李九吝神情复杂,他接着说道。
李九吝他说自从被发现他和他们村子的人有了爱情后,就不再接纳他们,还把他们撵出祖宅,我看他很可怜,就收了,没想到他死了…他家还有个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整个家里就一个孩子了…那孩子恐怕只有一岁…
王升瞳孔放大,他撑着拐棍颤颤巍巍站起身,他的手指发着抖,血水蹭在拐棍顶上的凶兽上,他仰起头颤抖地长叹一声。
王升(中年)造孽…
陈亦灵一跳一跳地跑上一处楼梯,陈博术带着白手套站在平台上笑盈盈地望着她,陈亦灵大步奔向台阶最顶上,陈博术屈下身,他伸开双臂,陈亦灵奔向他的怀里,陈博术一把将他揽入怀里。
陈博术笑着用脸蹭着陈亦灵的侧脸,他一下直起身,望着陈亦灵那双眼睛不停问着。
陈博术想不想爸爸,想没想?想没想?
于先词缓步走到陈博术身侧,他抬起头望着监狱的字样,他微微叹了口气侧过头望着陈博术,陈博术轻声说道。
陈博术爸爸现在要和于先生谈些事情,让那叔叔陪你玩会好不好?爸爸一会就来找你…
陈亦灵眼珠动了动,她神情有些失落,陈博术用手指轻轻一蹭她的脸,便起身侧过头看着于先词,他一挑眉微微一笑。
陈亦灵愣愣地看着二人远去的身影,她眼眶闪着些许晶莹,她突然间肩膀一抖蹲在楼梯上,将头埋进膝盖。
于先词的脚步迈入门槛,他一转头看着脸上挂着微笑的陈博术,他眼珠左右动着,没憋住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于先词真有你的,让你女儿来监狱见你,你可真是狂热,政治家庭不分家。
陈博术抬起手揉着鼻尖,他侧过头看着于先词,他缓缓抬起手将手放在于先词肩膀上。
陈博术政治和家庭本来就不分家,而且革命事业就需要狂热,从根源来讲,革命与家庭同样重要,甚至比家庭更重要,因为革命为了千千万万家庭。
于先词无奈地叹了口气,二人的脚步愈来愈快,几个卫兵见状拿起钥匙开着铁栅栏门,二人的脚步走入昏暗的走廊,路过一间间牢房。
于先词好,革命与家庭都重要,我不和你争,说吧,找我来有何要事相商?
随着监狱发出啪得一声,走廊天花板一根线连着的灯泡突然亮了,一缕白光照亮于先词和陈博术的脸庞。
陈博术我抓了一些楚书甄接触过的商贩,经过审问,你猜这些人说了些什么?
于先词板着脸侧过头看了一眼陈博术,他没有说话,又看着牢房里那些惨不忍睹的人,他们满身黑漆漆的,血污满身,衣服破破烂烂,陈博术笑了笑,他睁大眼睛一下抬起手指向一个牢房,压着声音颤抖说道。
陈博术那个人!是陈炯明军林虎部队长!
于先词瞳孔放大,他一下转过头瞪着陈博术指着的方向,天地旋转着,陈博术的声音被拉长了,他的脸变成黑白色,上下颠倒,身影在黑暗中宛如鬼魅一般摇晃。
陈博术那个人…是陈炯明军营长,我派人在他家里找出一封给粤军的信,给谁没有写…上面说…我们弃惠州而去!请里应外合!助我军夺回失地!
于先词神情恍惚,他的气息震耳欲聋,他的嘴巴微张左右张望着,他看着那几个卫兵抓起一个卫兵的衣服怒吼着。
于先词骗子…都是骗子!
那卫兵愣愣地望着他,于先词缓缓松开那个卫兵的衣领,只听得咔的一声,所有监狱的门被一个接着一个打开。
于先词一下转过头,他看着黑暗里的陈博术,只见陈博术的白手套中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