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意思,这家人可真有意思,”她边晃着脚边笑道,“回去传话给许家,事我帮他们办完了,还顺带帮他们家小媳妇出了出气。”
许老夫人请她出山之前,她就听说过刘家雅集上的事。沈家人竟给自家的姐儿拆台,还得那姑娘自个给自个找回名声。
只是没想到许绍元看上的便是那姑娘。
青岚与布赫一路聊了许久。
快到厉城的时候她们才与布赫分道扬镳。
布赫想投诚大景,却也不急于一时,他给了她他在蓟州的住址,让她有需要的时候尽管去找他,等她回京师的时候再叫上他一起
青岚与庆安到刘家的时候,姨夫刚刚回了京师,他在大理寺任小小寺丞,只能隔段日子告几日假,而媳妇如今又禁不住折腾,无法随他到京师去,便只有这般两地牵挂着。
姨母身边如今能伸得上手的便只有暂时从婆家搬回来的玉蝉和屋里的几个丫鬟婆子。
青岚与庆安见到姨母的时候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姨母原是个难得的美人,丰腴白皙,乌发浓密而柔软。
如今躺在床上的人却是脸色蜡黄,鬓角竟已现了灰白,而且干枯瘦弱,缩在被子里只有小小的一团。
青岚从来把姨母当作亲娘一般。她心里难过,却怕姨母伤心,忍着不流泪。每日她帮玉蝉一起伺候姨母吃喝拉撒,给她擦拭身子,揉腿揉胳膊。
姨母如今只能喝些菜粥,却连菜粥也越吃越少,每日只能清醒一会便会沉沉睡去。
她心里知道青岚来了,醒过来的时候便总要拉着青岚多说会话。
“是姨母不好,你娘走得早,我到死也没帮你寻上一门亲事”
青岚便把头枕到她的手上,后来干脆躺到她身边,翻过去轻轻抱着她。
“您可不能走,我自小没娘,现在我爹也走了,您要是再走了,谁来疼我”
她等着姨母说话,却听见她呼吸平缓虚弱。她竟已经睡过去了。
青岚的眼泪这才唰地淌下来
已经过去了四五日,许先生那里还没有消息。
这样厉害的大夫大概实在难找,即便找到了,人家又怎肯舍近求远跑到厉城来治病。
她知道,托给他的这事也实在是难为人了。可是紧要关头,她除了他也实在想不出别人。
说起来可笑,她对他了解得不多,却又对他很放心。到现在,她也只知道他叫许四,连个正经名字都不知道,而她给他的名字更是无处可查了
这一日下午。
夕阳刚挂到屋檐角的时候,刘家来了位客人。
那人五十来岁年纪,穿了身杭绸的外氅,头戴东坡巾,身上背了个药箱,下了马车便急急地来叩门。
下人问他找谁,他说他受一位许先生所托,来给这家的大夫人看病。
刘家的人既不认识什么许先生也不知道他是谁。
他急得脑门冒了汗,想了想又道:“你们家里是不是来了客人,姓申。你叫她来,我跟她说。”
下人即刻想到青岚,以为他只是口齿不利落说错了音,便急急将青岚请过来。
青岚这才知道许先生竟真从京师给她弄了个大夫来。
那人见了青岚,上下打量个没完,苦笑着道了句:“难怪他这么卖力了。”
青岚听得云里雾里,那大夫却从怀里摸出一封信交给她。
青岚打开一看,是许先生的字迹:
“请告知疗效如何,及近日能否到蓟州法藏寺一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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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沈初月尝够了求而不得的苦。
她是制丝皇商“沈半城”的嫡长女,倾国的容貌更是名动金陵城。
上门提亲的人如过江之鲫,她却偏偏只爱那个少言寡语却温润无双的吴世恩。
虽然吴世恩似乎更喜欢她的庶姐,但她自小千娇万宠地长大,连星星也要得,心上人怎就要不得?
那一年,她终于得偿所愿,嫁给了吴世恩,还带去了沈家一半的产业做嫁妆。
父亲却自此与她断绝了来往。
她对吴世恩掏心掏肺,也把吴世恩的温存体贴当了真。众叛亲离之际,她以为她只要有他就足够了。
直到有一日,沈家骤然破败,双亲近失,她从云端跌落,连死都没有葬身之处,才真正认识了这个枕边人。
可笑,她以为她终于捂热了他的心,却不知人心才是世上最虚无缥缈的东西。
这一世,她看破了那些无谓的情与爱,要以一己之力挽起沈家这座将倾的大厦,补偿那些疼她护她却被她所伤的亲人—
也包括她的兄长沈昀。
她亏欠兄长的实在太多。上一世他为家里的事所累,终身未娶,此生她要为他寻一位贤惠美丽的妻子,与他恩恩爱爱,一生一世。
她为此费尽心思,但他却总是很不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