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明白,只是儿身为人子,又怎能拿母亲的性命做赌。”
袁思教点了点头:“那你打算如何?你与沈家约定五日,今日便是最后一日了。”
文清默然片刻:“为今之计,儿只有日日来恳求母亲,直到她答应。”
袁思教听罢,竟闷声笑起来,在儿子身上,他仿佛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可是一家女百家求,沈家已经等了你五日,后面若是有别家去提亲,你当如何?”
文清也不知该如何,却因此想起一事。
“父亲,许四叔在玉石桥那一带可是有间铺子,叫品珺阁?”
“正是,”袁思教不知他怎么突然问起这,“我今日还遇见你许四叔呢,他还问你是不是中意沈家的姑娘。”
文清脸色骤变:“许四叔竟然问您这些他特意去找您的?”
袁思教一愣:“他说是凑巧约了人。”
文清的面色愈加显得苍白:“恐怕不是,他必是有意的。”
翌日,文渊阁内。
许绍元看折子的间隙,余光瞥见窗外有个着七品官服的身影一晃而过。
他低下头继续看折子,心里却隐隐有种预感,
不一会的功夫,有个书吏来通报,说翰林院的袁编修求见。
他笔尖一顿。文清果然来了。
“请他稍坐,我拟好了这一份就过去。”他想了想道,又让书吏给文清泡盏清心去火的甘橘茶。
大概耗了近两炷香的功夫,他才将笔放下,走到会客的屋子去见文清。若是可以的话,他真希望文清今日没有来。
“许四叔,”文清行了一礼,神色有些复杂,“文清今日来,是有件事请教。”
许绍元一笑:“自然,有什么事你尽管问。”他指了指一旁的官帽椅让他坐回去。
文清斟酌了片刻才道:“其实是想问问,青岚表妹昨日怎会在四叔的铺子里?而且是在楼上的房间。”那里只有他们两个。
一直以来,许四叔都是他敬重又亲近的兄长。他实在想不到,有一日他会问许四叔这样的话。
许绍元听到他开头的几个字,眉梢便微微一挑。
“你说的是沈四小姐吧?我听说你想向她提亲,但到底你们还是没有定亲的,你这样称呼她的闺名怕是不大好。”
文清抿了抿嘴角:“四叔与她是什么样的关系?”
许四叔听到表妹的名姓,一点都不惊讶,显然是早知道表妹的身份。原本他还克制着自己的想象,此时却愈发克制不住了。
“是朋友关系。”许绍元答得干脆。
文清以为他会多解释几句,不料他回答得如此简单。
“那四叔是如何认识表妹的?”
他怎会和一个全无干系的大家闺秀成为朋友,
许绍元默了片刻:“怎么认识的我不能告诉你,但是我们的确只是朋友。”
“”
文清并不相信,他猜许四叔是隐瞒了许多事情。而许四叔明知道他有这样的猜测,却还是不肯解释。
“过几日我会请媒人去沈家提亲,我想娶表妹为妻。”
过去的事,他虽然介意却无能为力,但是日后,表妹将是她的妻,他希望许四叔能明白。
许绍元却抬起眼看他:“你真的能提亲么?我听说你母亲并不同意。”
文清垂眸片刻:“我已下定决心,会尽全力。”
他以前很喜欢和许四叔说话,他那样平静舒缓的口气让他觉得很舒服,而今日他才发现,那种平静之下,也可以藏着迫人的锐利。
许绍元饮了口茶,缓缓放下茶盏:“你要如何尽力?你是能说服令堂还是要让沈四小姐一直等下去?”
文清被他戳中要害,不禁握紧了拳头:“这个我自然会想办法。”
许绍元摇摇头:“我倒觉得早日放弃才是最好的办法。令堂显然不喜欢沈四小姐,即便天时地利占尽,让你娶了沈四小姐,她日后也会感到身心俱疲。她一面要做侯府的媳妇,将来要管着整个侯府的内院,另一方面她还要侍奉一个十分不喜欢她的婆母。你即便是为她考虑,也该放弃。”
文清嚯地站起身来:“她的一切事,我自然会为她分担,不劳四叔挂心。”
许绍元抬头望着他:“你能为她分担一两日、一两个月甚至一两年,可是天长日久,岁月磋磨不绝,你也会有疲惫的时候,那时她当如何?”
“这些我自然会有应对。我想问的已经有了答案,不叨扰四叔了。”
文清说罢,向他长揖一礼,便转身出了屋子。
许绍元看着他的背影,长长一叹。
他从来将文清视作幼弟一般,原不想这样和他说话,但他似乎已经习惯了护着那小姑娘。
原先不知文清母亲的态度,还觉得文清是与她相配的,如今想到她以后的日子,却愈发觉得心疼、怜惜,他明明可以让她过更好的日子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