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此事恐怕还干系重大,都察院怕走露风声,才不主动知会亲属。
秦氏眸光忽地一闪,看向知言:“令尊既然在大理寺,能否劳烦他走走门路,让我们和大爷见上一面,这总看不见人,我们这心天天就跟拿根绳吊着似的,怪难受的。”
“”知言有些赧然。
若能办得到,父亲早就主动帮忙了。然而他实在不想说其实他父亲官职低微,还走不通这个门路,尤其是当着常清的面。
青岚却明白他的难处,干脆接过秦氏的话:“大伯母,事到如今,咱们不如先想一想,大伯父他最近有没有做过什么特别的事,说过什么稍让人联想的话,或是见过什么身份特殊的人。若是能找到症结,将大伯父救出来也不是没可能。”
秦氏觉得丈夫就是被冤枉的,一听青岚这话,反而觉得不舒服,她刚要说话,见周氏肃着脸看她,才静了静心,细细地回想。
“大爷每日从礼部回来就直接回家,也没做什么其它的事不过大概一个月前有个国子监的同窗找他,那人好像叫曾羡,是在山东给某位大人做师爷的。他说他儿子想到京城来,想让大爷给他儿子在衙门里谋个书吏的差事。”
青岚一听是个做幕僚的,心里就绷紧了一根弦:“后来呢?大伯父帮了没?他有没有给大伯父送什么贵重的礼物?”
秦氏听得惊讶,这小丫头怎么一下子就问到这上面。
“你大伯父觉得这同窗十几年没见了,更不知他儿子品行如何,就找个借口推了。那人给了他几包当地的特产,大爷拿回家拆开一看,里面有封信,信里竟有张八百两的银票,他拿回去到山东会馆找那人,那人却已经不见了。”
屋里安静,在场的人一个个锁着眉头。青岚突然想到一事:“大伯母,大伯父书房里可有邸报?”
秦氏一怔:“邸报?”有是有,但这是哪儿跟哪儿。
周氏却已经用指节扣了扣炕桌:“还不快去找!”
秦氏这才蹭地站起来:“是是,儿媳这就去。”
她一路小跑地出了松龄馆,走到半路才想起那邸报就在外面摆着,原本可以让下人去取的。老夫人脑袋是不是糊涂了,对一个小丫头言听计从,还让她这个掌家媳妇给小丫头跑腿
邸报取回来,青岚迅速地翻阅了前十日与山东有关的消息,越看越觉得胆寒。
一开始是有几位户部给事中联名参劾鲁王勾结当地官员盗卖公粮,且呈上了一些证据。太子震怒,令都察院彻查,竟发现京师也有不少官员牵涉其中,甚至已有几个首当其冲的官员被判了砍头、流放。那位曾羡虽是个小人物,却大抵涉了案。大伯父恐怕是因此才卷进这桩震惊朝野的大案
秦氏听青岚一说,险些眼前一黑,再昏过去。常清和下人一起掐她的人中,好不容易把她唤回来,她啊地深吸了一口气,呜呜呜地哭起来。
她虽对朝堂的事不了解,但本朝对官员受贿的惩治历来极严,一经查实,轻则也要一撸到底。若是重了,更加不堪设想。
青岚由纤竹陪着出了松龄馆,边走路边想事情。
“小姐,您说大爷若是真出了事,咱们会怎样?”纤竹很是忧虑。
“看那几个被处置的官员,最严重的是流放三族,想来即便大伯父真被定罪,也不至于连累到我们。我们至多就是搬回蓟州去。”
纤竹暗暗吁出一口气。
青岚却立住脚步:“你帮我给品珺阁传个信,两日后是十五,问问许先生有没有空。”
纤竹很是惊讶:“您想找许先生帮忙?这么大的事他管得了?”
青岚摇了摇头,半晌才道:“其实我也还没想好。”
不得不承认,她遇到解决不了的难题,头一个想到的就是许先生。她有种感觉,只要她提出来,许先生一定会竭力相助。
可就是因此,她才不敢轻易向他开口。
那位阁老大人虽是他的亲戚,但谁知他们二人的关系如何,即便他是那位阁老本人,办起这事来恐怕也会觉得为难。毕竟如今朝廷上下都在盯着此案,在这种时候要给一个涉案的人特殊的照顾,即便能办到,恐怕也会惹上不少麻烦。
到了八月十五当日,她和纤竹与先前一样乘马车去大兴隆寺。
胡婆子照旧跟她们一起去,她本就爱说话,又吞了青岚不少银子,所以每次与青岚出来都要讲些婆子间传的笑话,逗青岚她们开心。今日她却安静得很,青岚随便跟她聊了几句,她都是问什么答什么,有些发蔫。
青岚倒也没有在意,谁还没个不高兴的时候呢。
她和纤竹如往常一般换了男装,从后门出了大兴隆寺,步行去品珺阁。
品珺阁的楼上,许绍元依旧坐在他习惯坐的那把禅椅上,不时朝窗外望一望。
今日是中秋节,小姑娘先前一直躲着他,却在这种日子来找他,想来是有极为要紧的事。希望不是为了他想的那件事。
河堤上,远远地现出一个秀丽的身影,后面跟着一个高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