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 气息平稳,应当只是晕过去了。
“怎么下这么重的手?”他肃着一张脸,不怒自威。
“回四爷, 他来势汹汹的不过小的已经收了七八成的力, 他应该无大碍。”
黑衣人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四爷素来脾气好,用那种口气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是愠怒了。
“回去领二十板子。”许绍元沉声道, 伸手轻轻摸了摸青岚的脑后。
“是。”黑衣人哭丧着一张脸, 他一心护主,这板子挨得实在莫名, “那此人, 要不小的把他送回原处?”他说着便弯腰去拉青岚。
“不必!”许绍元忙将他喝住, “你先到窗外候着。”
黑衣人应诺, 几瞬便消失在夜色里。
许绍元叹了口气, 稳稳地跪到青岚身侧, 一手拢着肩,一手托着腿,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来。
轻盈窈窕的一具身体,依在他的怀里柔若无骨,软得像棉花。真不知她方才跳出来与人相搏的那股劲是哪里来的。
他看了看窗边,那地板上恐怕太凉。他便将她妥帖地放到罗汉床上,自己到走廊上唤守在院子里的纤竹上来。
楼梯上还没有脚步声,他估摸着从院子里走到这还得有那么一会的功夫,便立在床边静静地瞧着她。
她的小脸浸了月色,像覆了一层白蒙蒙的柔雾,浓长的睫毛覆下,两只清灵的眼睛安然地阖着,真正是个娇俏动人的模样。若非是个孤女,单凭这相貌,愿意结亲的人恐怕不在少数。
他的心思须臾间恍了一恍,目光落在她那微微泛着光的小小的唇峰上,却只稍一停留,便即刻移开了。
走廊的尽头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时候差不多到了。他这才轻轻抱起她,将她放到窗边的地上。
此处没有别的倚靠,她身子坐不住,软绵绵地直往下滑,他赶忙蹲到她身侧,两手扯住她肩膀上的衣裳,将她提起来。然而手一松,她的衣领全塌下来,白腻的脖颈之下隐隐现出一条纱样的边缘。
这东西似乎是几层叠在一起的,色如牛乳,柔软又洁净,幽幽地散着少女的体香,其下则是一片起伏的阴影。许绍元瞬间领会了此物的功用,忙一手扶着她肩膀,一手帮她将领口拉平理好,才长出了口气。
他这好一通折腾,她却一直耷拉着脑袋,全无知觉。这小姑娘处处机警乖觉,好似给自己铸了一层坚实的盔甲,此时恐怕是难的一见的、她最虚弱也最坦白的时候了。
他自问阅人无数,却实在有些看不懂她。之前问她在北颜的事,全是一番好意,她却提防得紧,一丝一毫也不肯透露给他,他还以为他在她心里不过是个不相干的人,可如今她却又舍身来护着他这个不相干的人
纤竹闻声赶过来,见小姐坐在窗根下的地板上,被一把太师椅和墙壁夹在中间
鼓打三更,驿馆里一片黑寂。
楼下的一间耳房里却透出些昏暗的灯光。
许绍元坐在一只鼓凳上,听卢成禀告。身旁的圆桌上摆了盏油灯,火苗晃来晃去,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一共就十来个人,大多是这一带的山匪,还有几个是猎户。白日里跟着咱们的就是那几个猎户。都是些求财不舍命的,吓唬了几句就全招了,都说是一个叫何奉的人把他们找来的。
“岑兴县衙里有个人通着山匪,此人带何奉跟山匪的领头见过面。何奉先给了几锭金子,又说咱们身上钱多,若抢了咱们,钱全归他们,但别的东西都要交给他……若是谁能杀人,他便再多奖一百两黄金。”
许绍元点点头,要杀的人自然是他。不过小姑娘还真没说错,这些人就是山匪,也真是为着钱来的。
“这个何奉既然□□,总要等个结果,所以人应该还在岑兴。明日一早你随那领头的山匪去找他们在县衙的眼线,告诉他事办成了,有东西要给何奉,但是必须当面交易……何奉十有八九是受何国舅的指派,最好能擒住他,把何国舅扯出来。”
卢成仔细听着,一一应下。
许绍元一撑扶手,站起身来,揉着肩颈叹了句:“咱们这位国舅爷,还不如他的皇后妹妹有脑子。”
卢成拱手行礼,以为他要回去歇息了。
然而他走到门口,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挑几个人暗中护送他们回蓟州。”
他们?
卢成愣了片刻,才意识到四爷说的是谁,连忙应诺。
四爷行事一向直奔要害,绝不做半点多余的事,但今日这心思实在有些难以捉摸了。先是陪着演了老半天的戏,现在还专门拨出人手送他们回乡。
也不知这申通事究竟是何方神圣。
待青岚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
阵阵暖风吹入,带着一股菜粥的香味。楼下,驿丞正高声斥骂着伙计,一连串的脏字撞上楼来。
纤竹见她揉揉眼睛坐起来,笑着问她要不要洗漱用早饭。
青岚往四下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