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绷紧的脸颊愤怒中发抖。
有那么一瞬间,童秘书都忍不住上前半步,怕她会出手扇许西柠一巴掌。
可林薇最后只是定定看了她一眼,然后掉头就走。
林薇走后,童秘书和钱律师都蹲下来好声好气地劝她,露出惋惜又责怪的神色,仿佛她刚刚犯了个大错,只要追上去跟林薇道歉,林薇就会原谅她。
许西柠吃着糖,晃着腿,觉得这群大人很好笑。
林薇不是给了她一个选择吗?她做了选择,她却要发怒。
如果选择本身并不存在,她又何必要问?
……况且。
自从四年前贪嘴吃坏肚子以后,她就再也不吃深海寿司了。
离婚后,许承年净身出户,带着女儿,搬出花园别墅,住进了以“老破旧”出名的城中村梨花巷。
梨花巷内部错综复杂,原本就狭小曲折的巷子又被破旧生锈的自行车和废弃纸盒堆满,两侧斑驳的窄墙遮住黄昏,一年四季都是阴冷的,有麻雀蹲在缠绕的电线上。
隔着门缝就闻到一股饭香。
许西柠拎着水果和雪花啤酒,用肩膀推开门,大声喊道:“老许!我带酒来了!”
老许系着围裙,在厨房里拿着锅铲,笑眯眯地探头:“哟,小朋友回来啦。”
他身后菜板前,穿着白色高领毛衣的展星野面无表情地提着刀,对她点了点头示意。
“阿野俩小时前就到了,我让他坐着他不听,非要来打下手。”老许在围裙上擦手,整个人容光焕发,“你别说,阿野现在是杀鱼的一把好手!”
许西柠大惊失色,挤进厨房和展星野咬耳朵:“说好的六点到你怎么偷跑?你这样让我很难做人!”
展星野揣摩她的神色,默默把脚伸过去。
“我不要踩你!”许西柠气急败坏,又拽着他的胳膊在他耳边说,“老许总觉得我欺负你,给个面子,今天着重展现一下我俩深厚的友谊行不行?”
女孩的唇瓣柔软,咬字又轻又急,呼出的气流轻轻拂过他的耳廓。
展星野微不可见地偏开脸,点了点头。
“嗯。”
房子只有五十平,一室一厅,客厅放有一张餐桌,餐桌后用帘子隔开,帘子后面是许西柠曾经的床和书桌。
因为家里太小,几乎不可能给女孩什么隐私,老许就亲自挂上这道帘子,很郑重地分给她一块,他绝对不会进入的区域。
高中的晚上,老许给她送水果,都会先敲敲那个帘子,嘴里说着:“咚咚咚,我能进来吗?”
许西柠就仰头掀起帘子,笑眯眯欢迎:“请进请进。”
虽然许西柠现在搬走了,但她留下的作业本和旧衣服还是原封不动地放在帘子后面。
就算是破烂,老许也会觉得那是她的破烂,不会自作主张替她丢掉。
许西柠探头出来:“老许!剩下的东西你帮我扔了吧!”
老许端着菜盘出来,乐呵呵道:“好啊。”
宣布独立的女儿第一次回家吃饭,再加上展星野几乎算得上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老许今天拿出了接待高级贵宾的规格。
饭桌上热气腾腾地堆满了菜,酸甜口的粤式柠檬鸡,炸大鱿鱼,春笋炖肉,宫爆翡翠虾球。
“重点是这个!”老许隆重介绍,“清蒸鲈鱼!很新鲜的!”
只不过那鲈鱼似乎有点小,按理说三个人少说也要买条两斤的鲈鱼,但那鱼在硕大的盘子里被堆积成山的西蓝花和豆芽挤成窄窄一条。
许西柠凑过来,有点疑惑:“这鱼是不是有点小……”
那个“小”字说了一半,她敏锐地发现老许蔫了,那股蓬勃的气势一下子凉了。
老许深沉地喝了口啤酒:“鱼,我钓的。”
许西柠一拍大腿:“哎哟喂!!”
老许苦酒入喉心作痛:“很小吗?”
许西柠睁眼说瞎话:“大!太大了!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大的鱼!鲲之大不过如此!”
老许好像更心痛了,许西柠赶紧把将话题转到展星野身上:“话说,你最近在做什么实习?”
展星野说:“公务员。”
“公务员好啊,公务员稳定。”老许很欣赏地拍拍他的肩膀。
展星野其实是展父展母领养的孩子,据说是路边捡的,那天观测到盛大的流星雨,和许西柠出生是同一天。
老许当时还开损友玩笑,说你小子就是嫉妒我,眼馋我有了女儿,你就非得捡一个来凑热闹。展父就说这不好吗,到时候你女儿嫁给我儿子,我俩就结亲家了!老许说滚滚滚,谁都别想娶我女儿,我女儿就是天仙下凡要什么男人?
话是这么说,他其实很心疼这个孩子,展父展母意外身亡后,他就对展星野视如己出。
不知为何,前几年展星野突然疏远了他们,老许不会觉得“你这孩子照顾你这么多年真是白眼狼”,他只会觉得“孩子大了总会有叛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