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它。
不知道看了多久,她开口,说的是汉语,“你好能吃啊,这么长时间了,还在吃。”
从自己嘴里说出口的乡音,反而让自己有些陌生。
陆南之怔了怔,不明所以地笑出了声。
她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说过汉语了。
片刻,她继续说,“青草就这么好吃吗?那我以前养过的那只,为什么不吃青草啊,一吃就拉肚子,只吃晒干的苜蓿。”
“那是我爸爸买来送给我的,在菜市场买的,十块钱一只,但那是一只肉兔,不是宠物兔,才养了一个多月,就长了好大好大。”
“它太大了,我就不喜欢了,而且兔子真的好臭,每天回家家里都是臭味,我不打扫,我妈妈嫌臭也不打扫,兔子窝都是爸爸在打扫的。”
后来怎么了,陆南之不记得了。
关于爸爸和兔子的记忆,只有这么零星的只言片语。
她不记得兔子最后是怎么没的,也不记得爸爸是怎么死的,甚至不知道他的葬礼上,她有没有流一滴眼泪。
那是陆南之仅有的,被父亲爱着的记忆。
三句话就说完了。
哭不出来,也没什么好哭的,只觉得心里悲凉。
陆南之拔了几根嫩嫩的青草,够着碰到兔子的三瓣嘴。
那家伙真的被引到了,抖着小鼻子小嘴一跳一跳地凑了过来。
陆南之故意不给它吃,它每接近一点儿,她就把草叶往后撤一点儿。
终于,兔子蹦到了她脚边。
“哈哈,过来了吧!”陆南之再次上手,撸了一把。
大概是陆南之的嫩草太过美味,这回兔子没有跑。
陆南之顺着它的耳朵轻轻摸下去,它的毛略硬,还脏兮兮的很扎手,并没有想象中好摸。
“从不洗澡的吗?”陆南之边摸边吐槽,“哎你身上该不会有跳蚤吧。”
她在说什么,斯庭一句都听不懂。
那种自己被隔绝在这个世界之外的感觉,让他有些不爽。
更让他不爽的,是陆南之看着兔子的眼神。
那不是应该看向兔子的眼神。
斯庭找不到词语形容,但她看在兔子身上,让斯庭非常非常不爽。
这种不爽直冲他的天灵盖,让他失控冲进了花园,拦腰把陆南之从轮椅上抱了起来。
兔子受惊一溜烟跑没影儿了,陆南之吓得发出了尖叫。
她的伤口应该被碰到了,痛觉晚一点传入了大脑,她痛得皱起了眉,也不管斯庭会不会不高兴,拍打着打的后背,“好痛,干什么!放开我!”
斯庭不理她,抱着她回到房里,扔在了楼下会客的沙发上。
伤口作为接触面落在皮具上,陆南之痛得眼泪飚了出来。
没等她说话,斯庭上前质问,“你们在说什么?你和兔子。”
陆南之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已经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不耐道,“什么?”
“我问你和兔子在说什么!”斯庭觉得火大。
陆南之已经够痛了,真的没心情应付斯庭的疯癫,她烦躁地叹了口气,“没说什么,问它为什么吃青草不会拉肚子。”
“为什么说汉语。”斯庭紧追不舍。
“那我要说什么,英语吗?还是意语?就连自言自语和兔子聊天的时候,我都要照顾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监视我的你的情绪,考虑你能不能听得懂,是吗,斯先生?!”
陆南之徒然抬高了语调,不管不顾地吼了起来。
客厅蓦地安静了下来,气氛可怖到落针可闻。
角落里忙碌的仆人们停下动作,惊恐不已地看向陆南之和斯庭。
却没有突如其来的暴怒。
斯庭只是平静地看着陆南之,再次问出了,那个让人一次次忍俊不禁的狗屎问题,“你还爱我吗?”
“你该吃药了。”陆南之不想跟他浪费精力,冷漠地说道。
“回答我,陆南之,你还爱我吗?!”斯庭掐住她的脖子,提起了拳头。
陆南之窒息地咳嗽,通红的眼睛看着他,“斯庭,你真的是疯了。”
“你把我当作狗,我认了,可我不是狗。”
“就算我真的是狗,你这么对我,还问我爱不爱你?狗也没有这么蠢吧。”
“答案不是显而易见吗?谁会爱上一个,把自己折磨成这幅鬼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