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真是洞中方数日,世上已千年。
陈华伟无奈地笑了一下,他将手一伸将纸递在楚书甄面前,楚书甄愣愣地看着他递过来的手,她嘴角动了动缓缓抬起双手接过那张纸,陈华伟侧过头看了一眼楚书甄,伸出手一指那信。
陈华伟(中年)你看结尾的日期,这是他九月份写的信,问了孙先生的好,送过来孙先生已经去世了,到头来我也没能让这两位老朋友感知最后的心意,这世界上的遗憾有很多,最遗憾的莫过于永别前没有好好道别。
陈华伟(中年)可是,谁又知道我们哪一刻是永别呢?如果知道是永别,怎么道别也不足表达我们内心的难过,所以这个世界上的人过得很难,怎么做都是矛盾的。
楚书甄缓缓将手垂下,纸落在她的腿上,她望着陈华伟。
楚书甄您说得他是谁?
陈华伟笑了笑,他微微叹了口气,身体缓缓倒了下去,他静静望着天花板,看着天花板的水晶吊坠左右摇摆。
陈华伟(中年)那个时候,我和他还是像你这样美好的年纪,说来,我能走上革命这条道路,完完全全是因为他。
陈华伟侧过头望着坐在一旁的楚书甄,他笑了笑,闭上眼睛接着说着。
陈华伟(中年)他把革命的希望留给了我,你知道他家里是做什么的吗?被英国人收买种鸦片的,怕孙先生看不上他。
楚书甄侧过头看着陈华伟的侧脸,她俯下身去用手撑着脑袋问道。
楚书甄那他一定是个坏人咯?
陈华伟微微摇了摇头,他深吸一口气,窗外的夕阳照耀着二人,将二人的影子拉长,相互融在一起。
陈华伟(中年)我一开始也是那么想的,那会…我还是一个只知道反清复明的愣头小子,别提什么国家了,就是我们身处的地方该如何定义都不知道。直到我看了孙先生的演讲,他肯接受这样的思想,一定是个不简单的人,他告诉我人不能选择自己生于何地,所以自己在尽力之后,总会迂回原点。
陈华伟睁开眼睛,他眼眶泛红,侧过头看着楚书甄,二人凝视一阵,陈华伟别过头去哈哈大笑一阵,两只萤火虫在黑暗中发着耀眼的黄色光线…他们像是有根线纠缠着他们飞舞一般…
陈华伟(中年)我看见了袁世凯称帝,张勋复辟,无数人争着抢着要把辫子重新接回头上…满大街都在卖假辫子…离开孙先生后,在云南我办了讲义,在讲武堂宣传共和,反对帝制,你应该认识于先词吧,他就是我的学生之一…而每当我觉得没救的时候,总会收到一封跨越时间的信…
陈华伟(中年)是的…就是他写的,给我的信会跨越数月,他总是能带给我莫名其妙的希望,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远在天边的人,都在关心着自己的祖国,我又有什么理由放弃。书甄…啊…不……楚小姐,你也应该看得见…中国不只有黑暗,夜晚的时候,在不被人注意的角落,总有发着光的小虫子飞啊飞…有人擦亮了火柴只为看清彼此的容貌,有人点燃了火把…带着人们在黑暗中穿行。
楚书甄微笑地望着他,她的手臂一平,侧躺在胳膊上,她缓缓张开嘴说道。
楚书甄我有个哥哥,在陈炯明的军队当营长,粤军分裂的时候,他跟着一部分人投靠了陈炯明,我不知道还会不会与他相见,那个时候受家里的影响参了军,中国人打内战打了很多年,家庭也总是这样,各方主义的涌入,让家里的人各走各路…
陈华伟侧过头望着楚书甄,他笑了笑,身子微微一侧望着她的眼睛问道。
陈华伟(中年)你支持谁?
楚书甄眼珠左右动了动,她的发丝越过手臂,半铺在床单上,她望着陈华伟,二人的气息声有些断断续续,漫天星辰向着西边移动着,两颗星格外明亮,一闪一闪快速移动着落入即将落下的夕阳中。
楚书甄总司令为什么总是盯着我看?
陈华伟一脸茫然,他一皱眉,抬起手一挠脸侧,楚书甄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她将头一埋哼哼笑着,她的声音就像黑夜中的一抹微光,温柔且明亮,楚书甄将头抬起,她一笑,带着眼下的卧蚕一块翘着,她开口说道。
楚书甄我还是想见到我的哥哥。
陈华伟也笑了出来,他躺正抬起手捂住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陈华伟(中年)但愿吧,你哥哥一定有很多话想和你说,也不知道前线如何了…子弹不长眼睛啊…
一声声脚步声响起,王升一下转过头,他大步奔向走廊抓着走廊的护栏向下看着,只见王成山拿着枪,浑身湿漉漉地换着衣服,王升一吸气,他抬起手指着王成山小声说道。
王升(中年)王成山,你把枪放在地上。
王成山浑身一抖,上衣脱了一半,他抬起头愣愣地望着站在走廊上面无表情的王升。
王断红望着趴在地上的黑猫,她一吸鼻子,将头埋进膝里,黑猫睁开眼睛,它直起身看着王断红,王升的脚步响彻在房间内,伴随着一声声风铃,一阵风将灵台上的蜡烛的火苗吹灭。
本章完。